你走过天桥的时候,发现角落里瑟缩着一个老头儿.

你走过天桥的时候,发现角落里瑟缩着一个老头儿.
老头儿真脏哪,几根布片搭在腰间就算是遮羞,纠缠成粗条的头发后面有卑怯的目光在闪烁,他嶙峋的胸上叠着新新旧旧的疤痕,疤痕又被污泥之类的东西所抹塞,身上淌下黑黑黄黄的脓浆来,在地上积成一洼.几蓬苍蝇围着这具骷髅般的躯体起起落落,谨慎地寻找着产蛆的位置,若不是老头儿偶尔转动一下的昏黄眼球,你真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.
恶心的老头儿啊.
可你又看了看老头儿密布着紫红疮包的四肢,心里的同情心就突然就涌了上来.也许我能帮他治好呢,你在心里这么说.
于是你走上前去,细细看着老头儿身体的每一个地方,把他油腻的头发撩起来,抚摸着老头儿的脓包,从流淌的体液里掏出蠕动着的蛆虫.
老头儿眯起眼,没有生气也没有喊疼,只是在你的手指伸进伤口里时会把你的手挡开.
别乱动.你温和地说：在掏蛆,在治病呢.
老头儿不说话,但执拗地重复自己的动作.
“这么不对!不对!”一个生气的青年走了过来,走到你面前,挥舞着双手,大声在你耳边喊着.青年的脸庞红红的,有蒸汽从头发上飘起来,这是很有热力的青年.
你：
青年：“这老头没救了!没救了!得把他按倒!按倒!把他体内的屎和废气都挤出来!都挤出来!”
你觉得青年似乎说得有道理,于是你把老头儿一下按倒在地上.
皮包骨的老头儿却有着很大的肚子,这肚子大得不像话,上面盘着血管,暴着青筋,这是血吸虫病,还是积有腹水?你只不管了,手掌搭在老头的肚子上,便只往下按.
一二一!一二一!青年热情地在一边打着拍子.
你觉得很有干劲,跟着节奏便挤压得越来越熟练,老头儿的大肚子一下鼓起来,一下又被按瘪下去,老头儿的惨嚎尖叫声一下子高起来,一下子又低下去.
噗嗤噗嗤,噗嗤噗嗤,有很多东西混着体液从老头儿的七窍里流出来,从下身喷溅出来.
噗嗤噗嗤,流淌出来的是革命者的欢呼,失败者的哭泣.
噗嗤噗嗤,流淌出来的是孩子们的眼睛,工人们的手臂.
噗嗤噗嗤,流淌出来的是断了柄的榔头,生了锈的镰刀.
噗嗤噗嗤,流淌出来的是打了结的丝袜,染了血的棉花.
按呀按,你觉得累了,汗水从你额头上滴下来,滴在老头儿业已干瘪的胸腹上.
老头儿在低低地呻吟着.
然后呢?你回头问青年.
青年的脸上却只见到狂热,他迷醉般的挥舞着双手,大喊：按倒!死掉!按倒!死掉!
你默默看着青年.
老头儿却在这时候起了变化.巨大的章鱼般的触手破开他的肚腹,从他的胸口、口鼻、耳朵眼里蠕动着伸展出来,触须上面有着浓稠的粘液,有着人头那么大的锯齿吸盘,它们狂野地舞动着,它们飞速地生长着,它们直伸到了高高的天空,整个天桥一下子就被这些滴着粘液的巨大触须所占据了.
你和青年却不惊讶.
我就知道!这些必须被消灭!青年毫无畏惧,反而大声厉叫起来：消灭!消灭!
快走吧.你劝着青年：再不走就要被吃掉了.
狂热的青年勇敢地扑上前去：不是它吃我,而是我吃它!
青年抱紧一根挥舞着的大触须,狠狠地咬在上面,非常用力.
你想了想,便走下了天桥.
你慢慢走入天桥下拥挤的人潮中.
你变得漠然.
你变得愚蠢.
你的脸也变得和周遭人一模一样了.
最后扭头看到青年时,他的半边脸骨正挂在触须的锯齿状吸盘上,与触须一起飞舞.
吊下来的一只眼球里却有着很安宁的神情.
你默默地转回头.
天边的夕阳在山峰上撞出巨大的血花,这是一天的结束.
可以稍微谈多点吗?

寄托作者之思想,意在言扫除一切陈旧腐败的东西,驱除社会的黑暗,文中老头代表的就是社会里那种安于现实得那层人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