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哥白尼

小哥白尼

和大多数人一样,乍见“从心开始”这么四个字,开始也以为是那位朋友笔误或是有意,因为,我们对于“重新开始”、“从头来过”诸类说法,倒是耳熟能详的；待得细细琢磨,却是发觉“从心开始”这样的创意,其实蕴含了无穷深意,是大可以探究一二、斟酌再三的.
　　譬如今天,在我读完季羡林散文《一条老狗》,我的多日探究、斟酌,终于有了一个交代,即是成全了上面那个读书心得的主旨：勇于从心底最柔软的深处开始发掘,我简言之为“从心开始”,正是季羡林散文最打动人的地方.对于这样的“探究偶得”,倒是我始料不及的,而且是来得那么迅捷,以至于心头偷偷地自得了一番.
　　说起来,也显得有点滑稽（反正我是觉得有点滑稽）：前一阵季老刚刚仙逝那阵,大家都在祭奠深深的哀思,或是著文悼念,声情并茂,催人泪下；或是网上祭奠,稍显另类（时髦?）,一样真挚!而我,却作壁上观,因为无知的陌生,所以有的只是关注、关注,然后便是一个劲地阅读,在阅读中感动,在感动中阅读：季老的生平简介、人生感悟、丰功伟业等等,什么都读：基本读不懂的,如学术著作,泛泛而读；大致读得懂的,如散文、随笔,静静而品.于是乎,一个充满人文精神的老者——姑且不论这样的称谓是否妥帖,事实是：季老,就如我多年前去世的爷爷一般慈祥、和善、亲情的形象,鲜明地浮现在我的眼前!
　　而这样的形象轮廓,集中来自于季老的一篇散文：《一条老狗》.蛮有意思也有点戏剧性的是,在其中,季老充当的就是一个奔丧的儿子的角色,而不是一个智慧的长者.所以这篇文章,我现在倒是愿意把它当做一篇娓娓道来却深情款款的祭文来读,或许,这样的阅读气氛,才是符合季老当初掩面而泣、不能自抑的悲凉心境的.
　　让我们一起来追忆吧,简要地追忆季老那段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”的痛彻心扉、悲从心起的心路历程吧——
　　在《一条老狗》里,季老记述了他母亲病故以后,还是清华大三学子的他回家奔丧,却发觉就靠那半亩地维持生活的母亲,家徒四壁,只有篱笆门口的一条老狗,永远趴在那里.尽管女主人没了,少主人也将离开,它每天只能到村内找点东西吃,还不知道究竟能够找多久,但是它决不会离开那个篱笆,即使最终饿死,它也会死在那个破篱笆门口,后面是大坑里透过苇丛闪出来的水光的破篱笆门口.因为,它似乎早已视作是女主人的另一个忠实“儿子”的.
　　难怪季老最后会那么说：“我从来不信什么轮回转生；但是,我现在宁愿信上一次.我已经九十岁了,来日苦短了.等到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后,我会在天上或者地下什么地方与母亲相会,趴在她脚下的仍然是这一条老狗.”
　　或许,这样的简述还不够,肯定是不够的——对于假若没有读过这篇散文的朋友来说.所以,我想还有必要加上这么一个注解,否则,我这篇有过自得的“从心开始”,就真是莫名其妙,需要“重新开始”或是“从头来过”了：
　　季老写那篇文章的时候,已经是90多岁的高龄了,而他那时居住在清华苑,据说他有位庐山的朋友有次去看望他,还当面疑惑地问：“你住这样好的地方,还去庐山干嘛呢?”季老的回答是：“月是故乡明,其实我最是愿意回到济南,陪在母亲的坟堆边,和那条老狗一样.”